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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介|当一个台湾人决心在大陆给体制内教育作补充

作者:Siyi. 发布时间:

一介|当一个台湾人决心在大陆给体制内教育作补充

作者:Siyi. 发布时间:

摘要:“素质教育要教什么?我接触到的大部分家长依然是被成绩推着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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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源:Unsplash

教育是人类永恒的话题,纵使千变万化、起起伏伏,无数心怀热火的人在其中,或入场,或离场,而前行,将永不停歇,这个六月,芥末堆重磅推出全新策划的非虚构写作栏目——「一介」。取芥末堆之“芥”,古文也通“介”,一介之士,关注时代中的个体,那些辛辣刺激的拼图构建蜕变后的人生。

人物介绍:

Tom,45岁,中国台湾人,14岁女孩的父亲

信息专业出身,在互联网领域持续创业十余年,2016年立足Scratch入局终身学习赛道

 以下为人物自述:

“我可以自学很多东西,为什么不把这种能力教给孩子呢”

 我是台湾人,已经定居上海十五、六年了,在这个项目之前,我做过近二十个工种。我在本科毕业之后就决定要来大陆的公司工作,因为那时候我觉得这里很有发展前景。当时需要先积累一些经验,所以在台湾和其他地方工作几年之后我才辗转来到大陆。

成家后来到上海,我一直在做互联网创业,涉足过社交媒体、海淘电商,教育是我进入的第三个领域。七年前寻找新的创业方向,恰好女儿即将上小学,我需要对到底让她接受什么样的教育进行全面评估,最终决定给她提供一个体制外的补充。再回顾过往自己在不同行业的工作和创业经历,我会思考为什么我可以跨领域,我该如何把这种能力教给孩子?

女儿上小学之前,我觉得教育就是陪伴,在适当的时候给予引导和支持就好。我的英语有口音,我并不会直接教她英语,而是每年带女儿在美国住一个半月左右,在母语环境中她很容易就会讲英语。我一直觉得教育是一个自然而然的过程,所以后来女儿要上小学时,我就在思考,后面的教育路径该如何选择?

我太太是稳定型的,我属于开创型,在比较自由的环境中去尝试自己的想法。在女儿的教育分工方面,太太负责校园体制教育,我面对的是孩子一生的教育规划。我和太太本身都经历过应试教育,我们一致认为这并不利于孩子的创意培养。上天给每个人的时间都是公平的,就像在游戏里面加天赋值一样,一项点满了就有其他方面点不满。所以一开始我们就认为,教育是帮助孩子找到兴趣点和天赋点,然后陪她走得更远。 

这七年来,我觉得大家对教育的追求越来越看重效率,强调快,而在师生比差距很大的情况下,学校为了达到一定指标也会面临很多现实问题。虽然现在中高考有所改革,这是一个很好的趋势,但依旧有很严格的成绩划分标准。比如在上海,一个孩子必须要考到全市前5%才有机会进行个性化学习,但是要达到这个要求他已经拼尽全力了,还怎么做到个性化?这是一个很矛盾的设计,因为个性化学习需要学有余力。

在与海外学者接触时,我们可以发现他们对某一个领域有着持续的兴趣,而我们这边的孩子则时常打趣说,高考前是人生的学识巅峰。有的孩子被调剂到自己本不感兴趣的专业读四年甚至更久,他该如何产生热情?在海外的课标设计当中,知识点是一个层面,更重要的是培养批判性思维以及解决问题和分析问题的能力,这能让孩子们清晰地看到自己的内核。

在台湾读书时,我的大学同学里有 99% 都是去考硕士,唯独我没有,因为于我而言,在学校里念书不如去外面工作学得更快。如果读的是不喜欢的专业,再继续下去,转换成本就会很高。我们要做的就是尽力避免这种情况的发生,或者说让孩子尽早找到自己未来想要走的路,然后拥有快乐、幸福地生活的能力。所以新技术的出现也只是帮助孩子们决定他想要学什么。当孩子们掌握这一套方法之后,他基本上可以自己找到适合自己的受教育方式。

经常有人问我,未来你的孩子要去哪里念书?我说我也不知道,因为她热爱的那个领域,顶级专家在哪里,前沿成果在哪里,她自然会去追逐。就像创业时我并不知道下一个项目的方向,因为这很可能是建立在时间和机遇上的瞬时决策,孩子的教育亦是如此。当他们有自主学习能力时,我们无法预测在什么样的机缘巧合下,孩子们会发现自己对什么领域感兴趣并愿意去持续钻研。在那个专业领域内,他们比我们更了解该接受什么样的教育,所以未来将是女儿告诉我她想去哪里,而不是我告诉她你应该去哪里。家长的心态就是保持孩子的时间自由,能够了解自己、探索自己,最终去做想做的事。

“疫情前年营收百万,遭遇重创后我依然有勇气重新起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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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源:Unsplash

 电脑是一个非常强大的工具,孩子们可以通过它去触达更多资源,找到自己真正热爱的方向。而在资源泛滥的当下,孩子们更需要建立批判性思维从而具备甄别能力。选择立足Scratch入局终身学习赛道创业之后,我采用了麻省理工终身幼儿园的理论基础和4P创造性学习法,包括项目(Project)、热情(Passion)、同伴(Peers)、游戏(Play),支持那些基于热情、与同伴合作、以游戏精神从事项目的孩子,因为项目是从事创造活动最基本的单位。

在大陆推广PBL(Project-Based Learning)有一定的难度,目前我们的业务分为进校和ToC两个方面。与学校的合作是课后服务,而在大部分家长的认知中这也基本等同于兴趣班。我们进入了上海市的二十余所学校,速度其实相对较慢。从渠道来说,如果同政府部门达成合作,服务就会被某个区(县)的所有学校统一采购。我选择自己接触校长来推广,因为就上海而言,学校有一些自主经费,供应商的覆盖面或许不会很广,但校长具备执行权和决策权,可以更加因地制宜,而现在科技素养教育也是学校确实需要的。

在服务学校的过程中,我们要派老师去上课,但一位老师一天只能去到一所学校,我们目前只有6位老师,在师资方面会有挑战。实话来讲,传统师范专业出身的老师很难适应PBL教学,以学生为中心的教学法,与教学效率有着根本上的冲突。

我们的教师团队绝大多数是有教育热情的科技工作者,我们有一种习惯,具备基础的问题解决能力后,在接触新技能时基本上都是自学的。所以我们也想把这样的通用方法教给孩子们,让他们掌握一套基本流程,然后可以尝试做任何事。

和家长交流的过程中,我发现成绩在前5%的孩子,他们的父母会讲求效率,因为觉得孩子已经很辛苦了;也有很多家长是看重孩子的综合素质培养,希望孩子可以具备自主学习或终身学习的能力。在做教育之前,多年的积淀让我认识到团队协作和与人沟通的重要性,而这些是很少可以在学校教育里被培养的。

所以我们要去倾听、看到需求,教会孩子们跳出自己的世界,通过技术的学习看到他们自身的更多可能性。在人工智能技术势不可挡的当下,我们也会将其引入课程设计,让孩子们通过批判性思维去学习如何和AI沟通,从而更好地使用技术。在应试方面,未来人类或许考不过AI,那为什么不把它化为己用,专注在创作或工作的某个方面。

我的项目是一个线下的工作室,因为主要是派教师去学校上课,这里就是一个办公室和讨论空间。ToC部分我也会找到合适的家长来合作,首先他愿意进行长期的培养和投入,因为与少儿编程机构不同,我们并不是为了考级,通过我们的方式培养孩子,可能至少要半年到一年家长才会看到成果产出。这部分现在是远程交付,我自己则是将主要精力付诸于师资培训。因为面对不同的学生案例,我们需要去讨论相应的教学方案,甚至在孩子们提出新的兴趣点时,我要去接触相应的专业人士把资源带回来培训老师。

在2019年之前,我们的营收每年大致可达百万元,最近几年B端业务基本难以进行,营收也会有很大程度的缩水,基本上就是把之前积累的那部分吐出去。我没有融资,一开始的时候有计划,但后来发觉我们所做的教育的规律和属性对资方来讲会比较慢,所以还没有找到合适的机构愿意投资。目前我们的成本基本上就是师资的薪水、工作室场地和线上授课平台的费用。

“双减”对我们的打击比较小,谈到重新起航,还是要回到政策面,国家需要什么样的人,该如何培育,这是值得去探讨的。当然尤其是今年人工智能崛起之后,大家回归了对教育本质的思考,素质教育是一个很明确的方向。但素质教育要教什么?我接触到的大部分家长依然是被成绩推着走。 

未来我认为合适的教师是比较稀缺的资源,短期上手并不现实,需要至少一到两年的时间培养。我并不担心AI会取代教师,因为教师能够看到人的眼神、肢体动作并及时作出反应,他们一定会被需要。至于其他赛道风口,或许在新技术出现的时候我们也会涉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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