芥末堆芥末堆

患了差时症的高校电竞社团

作者:曹珺萌 发布时间:

患了差时症的高校电竞社团

作者:曹珺萌 发布时间:

摘要:朱家辰就像一台转化机器,每次从社员里汲取能量,再去传统社会中释放掉,泥流入海如此循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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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三下学期的朱家辰多数时间会出入中国矿业大学的图书馆,看不出和其他复习考研的大学生有什么不同。当离开自习室,走进学校附近的网吧时,朱家辰还有另一个身份——中国矿业大学电竞社团的社长。

这个名号是他自封的,但几个月之后,他要正式把这个社长传给一位资源学院的学弟。在新旧社长之间,朱家辰对学弟也只有一个要求,“让这个社团不管是地上还是地下都要存活下去。”

在朱家辰出生的1997年,开始有一批像朱家辰如今年纪的大男孩开始在中国自己组织电子游戏的对战比赛,从最初的几个人,都后来的几所学校之间,大家凑在一起玩得开心,笑得张狂。

二十年过去了,中国的大学校园依旧是电子竞技最宝贵的土壤,拥有无数电竞爱好者。朱家辰在矿大算是带头的那一个,就像将近二十年前,朱濬在上海带了头,后来才有了中国星际第一战队SvS;就像在西安裴乐带了头,后来才有WE延续十几年的辉煌。

二十年来,中国的电子竞技从几个大男孩的课余活动,变成了百亿产值的市场。但改变每一个不了解电子竞技人的认知都是同样的沟沟坎坎。

聚集

收到中国矿业大学(北京)的录取通知书时,朱家辰正在自己毕业旅行的路上。许久没有高频打开DOTA2客户端的朱家辰在路上就已经开始盘算自己的大学“开黑(和朋友一起打游戏)”生活。

回家之后,朱家辰在矿大的贴吧里发了一条贴子:“有玩DOTA2的么,求组织”。他不断刷新,不断自己回复以保证贴子处在显眼的顶端,4个小时之后,他才收到第一条回复:“小学弟,可惜你生不逢时,矿大已经被撸啊撸占领……”

等贴子到了第12楼时,朱家辰回复层主:“加我吧。没组织,我建个群好了。”彼时他并不知道去年有新生做过同样的事,于是2015年9月1日深夜,朱家辰一一在贴子下面回复自己新建立的QQ群号。几分钟后,他又新开了一条贴子:“希望矿大玩do2(指DOTA2)的加群。”

两周时间里朱家辰不断地把自己贴子顶上去,在71楼的贴子里实际上只出现了五个不同的ID。后来,群里陆续加到了二十多人,有新生,有学长,学长再拉进相熟的朋友,游戏的交流总是能在社交中迅速破冰,朱家辰说“这里”没有陌生人。

报到当天,办完入住手续,收拾好宿舍,告别了从西安来送行的家长。朱家辰迅速到自己的群里找已经通过游戏变得熟悉的网友线下碰面。“当时有七八个人,几个男的你看我我看你挺尴尬的,就一起去了昊瀚打DOTA。”

“昊瀚时空”如今叫“567”,是离矿大最近的一家网吧,5分钟的步行路程让它成为学校学生的首选。男生们的友谊在游戏的一来一往间很快建立起来。

周二是矿大固定的公休日,他约了两个群里的新生朋友再次来到昊瀚,却被昊瀚前台排起的长队挡在了门外。平日里只能听到敲击键盘和点鼠标声的网吧被吵杂的人声淹没,每人手中都拿着一张纸。

朱家辰走上去,看到一张印着昊瀚时空和中国农业大学电竞社logo的传单,凭传单充钱可以多送20元网费。“哥们你这是啥啊?”“传单。”“啥传单?”“电竞社。”这是朱家辰第一次听到和电竞有关的社团名字。“电竞社干嘛啊?”“反正拿了传单充钱有优惠。”

“咱学校咋没电竞社?”朱家辰没理会同行朋友的话,直接走到网吧老板近前,“为什么矿大学生充钱没有优惠”。得到的答案是这次优惠是农大电竞社与昊瀚合作的活动时,朱家辰不假思索道:“我们学校也有电竞社。我是矿大电竞社社长。”说着,掏出手机,给网吧老板看了自己之前建起来一起玩游戏的QQ群。

电子竞技在过去的二十年之所以能依靠市场的运作倔强的生长,因为电竞而汇聚的用户无疑是最强大的依仗。在朱家辰不到十岁的时候,PLU在流媒体上直播的电竞赛事数据上就和李宇春夺冠那届的《超级女声》打成了平手。

从朱家辰面前的昊瀚网吧老板,到如今千万赞助电竞赛事的奔驰、麦当劳,最为看重的都是那些粘度极高的电竞用户,而这些人恰恰因为朱家辰而聚在了一起。自封的电竞社长因为聚拢矿大校园里的电竞爱好者而变得有了实际的意义。

风头无两

将信将疑的网吧老板在看到朱家辰的群之后马上转变了态度,很快为朱家辰和他的朋友开好了机器,还额外给朱家辰多充了几十块钱,“你等一下,隔壁学校电竞社长也在。”穿过狭窄的网吧通道,朱家辰第一次见到了时任中国农业大学电竞社长吴奇思。

“你好。”至今朱家辰都记得那时和吴奇思握手的样子,和对方和煦的笑容。“农林地矿四个学校,大家终于都有了自己的电竞社。我们三等一很久了”,吴奇思半开玩笑地说。

朱家辰第一次模糊的意识到,自己已经不再只是一个学生,他回忆说,自己从来没有接触过这种“社会层面的交流”,不停问自己该怎么办。促成网吧门口排队活动的吴奇思则对记者讲,“完全不知道朱家辰当时是一名大一新生,他说话做事都很靠谱。”

片刻攀谈之后,朱家辰和吴奇思互加了微信。当时已经上大三,在农大电竞社做了两年多的吴奇思将朱家辰拉到“北京高校电竞社长群”里,朱家辰形容当时的感觉,像是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后来朋友问他干啥去了,他一脸正经地说:“我在和其他电竞社长谈合作。”

结束游戏之后,朱家辰约着同班一起打DOTA的朋友,带着笔和小本到学校边上的麦当劳开了“第一次“社团会议。议题自然是怎样把社团真的做起来。看着只有二三十人的QQ群,之前硬着头皮对吴奇思说了七八十人规模,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朱家辰一拍桌子:“我们先招人。”

当晚,朱家辰躺在宿舍的床上,兴奋的感觉让他不知道过了多久才睡着。

没了退路就只能往前跑,无论出于什么样的原因,在很多个时间节点上,中国电竞都是以这样的状态向前的。硬着头皮上马的项目,有和WCG中国区的体系一样硬生生趟出了一条路的,也有和CEG一般无奈夭折的,但无论如何站在起点的时候,都让人满怀希望。

贴吧的覆盖率太有限,朱家辰和朋友决定用最笨最累却是效果最直接的方式——“扫楼”,解决招人的问题。矿大18层的宿舍楼,每层56间宿舍,最终他们在QQ群里召集到的十几个热心的伙伴,两人负责一层。

朱家辰叮嘱大家背下来事先准备好的说辞,让对电竞有兴趣的人直接登记加群。自己也开始了扫楼行动,还一直盯着手机去通过新的入群申请。起初,朱家辰一直没有收到新的申请,心里又急又气,感觉其他人都没有好好干活。直到群里的人数开始了不断上涨,他心里也慢慢充实起来,朱家辰对记者说,“感觉点一下通过,人生就升华一次。”

“当时特别认真地在做这件事情,感觉特别神圣。”回到宿舍瘫在床上,朱家辰只在群里说了几句话就睡着了,睡得很香。

当晚QQ群已经涨到一百多人。

几天以后,朱家辰发布群公告,只要去昊瀚上网报他的名字,就可以享受充100送70的优惠。他自己则获得免费充值的特权。“当时谈下来这个事情感觉好刺激,这么多人要说我的名字。突然一百来号人都认识你了。”发布公告之后,群里不断有人点名称赞朱家辰,说他很厉害。

开学一个月后,朱家辰趁热打铁,策划了第一次社团活动,去他熟悉的昊瀚网吧组织社员对黑(社团内进行游戏对抗)。活动开始时间是下午2点,但在中午12点半,就有人在群里叫朱家辰,“我到了,群主你在哪?”朱家辰只得迅速在食堂里打包了一份冒菜,匆匆赶到昊瀚网吧。

每来一个人,朱家辰就会过去和他聊聊,弄清楚他是群里的谁,弄清楚他玩的游戏和段位,再把玩不同游戏的人分到不同的区域,“知道他们的段位可以让他们的实力均衡一点。”由于《英雄联盟》的玩家存在在不同区的情况,朱家辰又不断帮他们协调账号。

《英雄联盟》三组对黑,DOTA2一组对黑,还有CS、CF的玩家,50多个陌生人逐渐熟络起来。全都安排好,朱家辰还要加入到只有9个人的DOTA2的对黑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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坨掉的冒菜,朱家辰最后也没吃几口。

摆在朱家辰桌上的冒菜,最后他也没吃几口。饭盒里的油脂逐渐冷却凝固,而朱家辰周围的气氛却从来没有如此热烈过。朱家辰在整个过程里不断地突破着自己,虽然他像2004年之后没法进入开路电视的电子竞技一样,只能以最笨拙的方式为社团招新,但人内心深处对于竞技的热烈,一旦找到了合适的平台就会冒出来。

从2004年到2008年,虽然“电子海洛因”的误解不断,也正是在这段时间,中国电竞在世界舞台上不断地冲击冠军,“地下”的黑暗时代反倒让英雄显得更为耀眼。

规则

总有电竞行业内的从业者抱怨主流文化对于电子竞技的不理解,反观朱家辰的社团,虽然活动热闹非凡,但在底层的生态中间,竞技和娱乐的边界变得异常模糊。参与其中的人究竟抱有什么样的想法,谁也不得而知。很多时候的确需要一些更为成熟的规则,才能帮助人们突破未知。

每年十一长假过后的第一个周末,中国传媒大学的“百团大战”都会在主教学楼边的道路和广场上进行。除了那一方区域之外,大二学生朱云韬还拿到了社联提前给各个社团发放的招新用的帐篷,这是传媒大学电竞社第一次亮相。

周六上午,挂满了近90个社团招新资料的帐篷占满了校道,像雨后突然浮现在路边的蘑菇。社团按照不同的分类划分区域,电竞社归在体育文化类的社团中,与台球社、跆拳道社、桌游社等社团在同一区域。

第一次在大学校园里感觉自己和电子竞技离得如此之近,是朱云韬在大一时的一次体育课后。教授体育课的杨奇老师在下课之际告诉全班同学,学校体育部举办的英雄联盟校级比赛正在报名,感兴趣的同学可以找他了解下。虽然自己玩英雄联盟,但之前一起开黑的高中同学都考到了天南海北,朱云韬并没有报名参赛的冲动。

再一次看到和比赛相关消息的时候,朱云韬正在食堂吃饭。朋友圈里赫然出现了传媒大学校级赛的直播链接,正值周末,连着校园WiFi的朱云韬坐在食堂里看了两个Bo1。“感觉办得挺不错的。”

之后朱云韬才知道,这个比赛也是传媒大学《英雄联盟》的校队选拔赛,前三名除了能获得奖品、进入校队,还能够获得学校给予的30分综合测评加分。

在传媒大学的学生手册中规定,综合测评成绩将影响学生的奖学金评定。学校文体竞赛前八名最多加30分,市级、国家级、国际级比赛分别为50、100和150。另外,校社团骨干也能获得10-50分不等的加分。其他加分途径,例如在一般公开发行刊物上发表论文的独立作者可以加20分,无偿献血一次该年度可以加20分。

传媒大学的招新在早上9点开始,8点钟不到,朱云韬就带着几个社员一起去搭电竞社的招新区域。北京的秋天多风少雨,本来前一天晚上就搭好的帐篷,因为风太大,根本立不稳。他们只得又拆掉,第二天再早起过去搭。在帐篷上贴上两张由动画专业同学设计制作的海报,准备好登记用的电脑,之后朱云韬就开始招呼、登记,一直坐到下午4点。

午饭时间仍然需要坚守,几个人的午饭自然都是外卖。在帐篷里被吹了一天,朱云韬对那天最强烈的印象不是招到了多少新人,而是格外的冷。

成为电竞社的社长,对于朱云韬来说算是天时地利人和,三者皆备。杨奇老师连同所在体育部里的其他两位老师,同时也是台球社的指导老师,作为幕后策划者和推动者,一直在评估成立电竞社团的可能性。大二刚开学的某堂课前,隔壁班的台球社长找到朱云韬,问他有没有兴趣办一个电竞社。

在杨奇老师计划成立社团之前,电竞在传媒大学中的组织是以挂在体育部之下的电竞俱乐部的形式存在。朱云韬说自己决定去做电竞社长是因为自己“对电竞这方面有点兴趣”,顿了顿又补充到,“台球社长和我关系挺好的。”

凭借自己在“网络空间安全协会”这个专业性社团里的人脉和经验,朱云韬轻松凑够了15个社团成员,开始按照社团联合会给出的要求准备材料,包含发起人声明、社团章程、活动规划、人员信息等内容,另外创建社团时所有人员入社都需要经过学生的辅导员同意签字。

“有些学生可能他们平时成绩不太好,老师会(在签字同意之前)专门找那些人先聊一聊天。”在朱云韬的描述中,从策划建社准备材料到审批完成的一个月内,审批过程中遇到的困难远不如准备材料的时候多,“老师们还是很开放。”

走过一条狭长的小路,路过一片被施工单位围起来的区域,会到达坐落在传媒大学东北角的传媒大学电竞馆。如果不是被人引导,新生很难找到这个地方。所谓电竞馆,是在馆内二楼一个狭长的、只能放下10台电脑的区域,一层是台球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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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媒大学电竞馆外侧。

朱云韬说,选拔出来的传媒大学校队会每周三下午在这里训练,楼下的台球厅则是台球社的活动区域。其他时间,这里也对外开放,收费比一般网吧略高,机器设备也比网吧略好。桌上像网吧一样摆放着烟灰缸,还有一台落了灰的摇杆放在显示器后的储物架上。朱云韬只知道这里是传媒大学得到投资同某公司共同建的电竞馆,但是具体是什么公司他并不清楚。

招新的时候,朱云韬会在入社的人里随机附赠电竞馆的免费体验券。

另外,入社每人要交30元社费,换取加入正式社团组织、免除参加比赛的报名费等社员权益。朱云韬还提到,由于杨奇等几位老师正在为某项比赛同腾讯谈合作,恰逢招新,于是老师帮他们要来了十几个QQ企鹅玩偶作为入社的福利抽奖。登记表上,每逢10个人报名,就送出一个小玩偶。玩偶送光时,登记表上的数字定格在140人。

虽然国家体育总局牵头的第一个赛事CEG没能直接把电子竞技带入职业体育,但随着市场的逐渐扩大,拿到官方机构授权的活动和比赛越来越多,类似NEST(全国电子竞技大赛)这样的赛事正是因为有了不同层面上的支持,才会从2013年至今一直保持着积极增长的势头。

传媒大学的电竞社团有了体育部老师的支持,一路上要顺利不少,对朱云韬而言也少了经营上的烦恼,“那些大公司的赞助,一般就是老师他们亲自去谈。”

“否定”

朱家辰虽然“扫”楼扫来了一个象征社团的QQ群,但电竞社社长的名字还是需要学校的认可。朱家辰告诉记者,矿大申请社团需要三道手续,首先通过社团联合会这个学生组织获得申请表格,填好表格之后向学院团委申请,学院审批确定指导老师再向校团委申请,全部通过之后才能够建立。

属于矿大的“百团大战”同样临近,也有其他的社团和他一样开始在宿舍里扫楼。借着社团整体纳新的机会,他和昊瀚网吧合作了新的传单,条件是在传单后面放上网吧广告。

有了出资方,朱家辰找人设计的彩色传单在一片其他社团的黑白传单中变得显眼起来。但1500份漂亮的传单和第二次卖力的扫楼,却没有换得群人数的显著上涨。

很多人把朱家辰一行人当做发小广告的,甚至有人怀疑他拿了昊瀚的回扣。“后来觉得还是不要去做这样的事(把昊瀚广告放在背面)了。这样虽然是免费印传单,但是你的传单变得不纯粹了。”

但确实发生的是,一个没有正式注册、没有参加百团大战的黑户社团,在建社不到一个月之内,QQ群内成员已经将近200人。“比农大都多了。”

“扫楼”扩充了群成员,而让朱家辰印象深刻的却是疲惫与白眼,那一次之后,朱家辰意识到,不是所有人都会认为他在为大家谋福利。他的自我认可,在这个时候好像没那么有用,他想要得到更多人的认可,就必须成为正式的社团。

就像很多年里面无数电竞从业者孜孜不倦的希望电子竞技可以出现在亚运会、奥运会一样,这中间混杂着的感情有迫切,可能也有不自信,和本身的缺憾。

错过大一上半学期社团申请机会的朱家辰,在下半学期开学之际,很快交上他同几个社团积极分子在一个星期内准备好的所有社团申报材料。为了让社团看起来更有声势,在别的社团只填写了二三十人的人员名单上,朱家辰要求把QQ群里一百多人全部写进去,仿佛多一个名字就多一份力量,多一份力量就多一份申请成功的可能性。

当朱家辰抱着沉甸甸的一打表格走进院团委老师办公室,表达自己想要成立电竞社的愿望只表达了一半时,就听到了来自老师说不行。老师的决定下得如此之快,以至于朱家辰觉得老师根本都没有看完他写了整整四页的申报表格。“简单粗暴。”朱家辰对此这样评价。

老师的眼神,让朱家辰觉得很是委屈,一次次爬上爬下的扫楼,一百多人资料工工整整的填表,没能换来预想之中的青睐。鼻子当场就酸了,看着朱家辰抹了眼泪,总算换来了把话讲完的机会。

于是他又花费了大约10分钟,讲述他在上半学期做出的成绩和社团的作用,包括他希望有组织地让大家进行活动,希望调节大家课余生活,讲电子竞技是一种体育活动,讲他带着大家打比赛并且获得成绩。“老师就问我你们是不是在打游戏?打游戏就是不行。”

在老师看来,电竞社是在带大家打游戏,她认为篮球这些运动都很好,但是如果玩游戏,就要做出一些不一样的改变,“老师说如果你能向学校证明在你社团成立第二年大家平均成绩比去年有了显著提升,你就可以申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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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得到否定的答案,并被要求作出改变,朱家辰像是使出了全身力气挥出自己的拳头,但最终却打到了一滩棉花上,感到强烈的无力和无助。“根本说不通,你感觉这个人和你的认知完全不一样,而且她还试图同化你。”这种无力感,在中国电竞的历史上曾经出现过无数次,有人为了办一场比赛给主管场馆的行政领导下跪,守候多时却换来冷眼拒绝的更是不在少数。

2004年4月,《关于禁止播出电脑网络游戏类节目的通知》下发到各机构,要求各级广播电视播出机构一律不得开设电脑网络游戏类栏目,同时要在相应节目中宣传电脑网络游戏可能给未成年人带来的负面影响。

在很长时间里,电竞行业的从业者都没有找到和主流意识形态管理者沟通的方式,一面觉得自己受足了委屈,一面却不知道如何改变管理者的印象,执拗的重复着失败的尝试,不得要领。

“不是不能接受新鲜事物。我们考虑的更多就是因为电子竞技,打游戏,确实会占用更多的时间。我们一直教育学生要合理利用时间,如果鼓励这样一个电子竞技社团的话,(担心)学生是否能够管理好自己的时间。”另一位当下自称热衷《绝地求生:刺激战场》手游的矿大团委卢老师说,如果他听到有学生向他申请成立电竞社,他会非常在意学生提出的建社的目的,如果只是打电子游戏,他一定不会支持。

朱家辰走在回宿舍的路上。一边感觉自己答应社员的事情没做好,一边感觉被老师当成了带大家打游戏的罪魁祸首,眼角的冰凉再次蔓延,一直到脚底,几分钟的路,朱家辰走得格外漫长。

转变

准备时有多兴师动众,失败时就有多难堪,朱家辰思考了很久要怎么告诉大家,却没想到社员们在群里刷出的消息让朱家辰又提起了精神。

“反正我们社团是矿大活跃度最高的人最多的。”

“对,成不成立无所谓,该办比赛还继续办。”

“该招人我们也继续招。”

朱家辰就一台转化机器,每次从社员里汲取能量,再去传统社会中释放掉,泥流入海如此循环。在申请的挫折之后,一家叫“战斗吧”的公司找到朱家辰,主动提出赞助校园比赛,娱乐组和专业组,电竞社内部一共报名了八支LOL战队。“五个键盘,十个鼠标”,朱家辰把它们作为专业组冠亚军和娱乐组冠军的奖品。

那天,朱家辰的朋友圈是这样写的:“今天的比赛棒棒棒!无比的顺利……我接下来也会办更多更刺激的比赛,不辜负大家对我的期望!”

不仅如此,通过“北京高校电竞社长群”里的人相互介绍,朱家辰接洽到了要进行招新宣传的赞助商迅游。凭借“社团”的群人数,朱家辰很快和迅游谈妥,获得了迅游提供的带着加速器激活码传单,“有好几打”

这次扫楼,朱家辰只扫了几层,“本来是发福利,大家都当我发广告,会被喷。”只发了一半,剩下的300多张激活码全堆在朱家辰的宿舍里,“后来找到淘宝,卖了,血赚。”

还有一次,另一家名为搭通的网吧老板突然找到朱家辰,告诉他有一个综艺节目要落地到矿大,节目中需要找一个队来打游戏,游戏环节就落地在搭通。“那个网吧老板和我熟,肯定找到我。”当朱家辰带着队伍在节目上出现的时候,同时显示的信息是:电竞爱好者朱同学,中国矿业大学电竞社社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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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家辰(左二)在参加综艺节目时与林更新、徐璐的合影。

上电视为朱家辰带来的喜悦感不言而喻,但遗憾也不言自明。“综艺都给我们了一个名号,学校也不承认。”就好像在攀登的路上,马上到达顶峰,却触碰到了一块透明的天花板,朱家辰只能遥望顶端的风景,却绕不开也上不去。

比起矿大电竞社的有实无名,也许还有另一种情况也同样让人困扰。

张天易在北京某政法类院校的百团大战中,发现了“电竞社”的名字。电竞社的区域与其他社团的区域比起来显得格外狭小,仔细观察才发现电竞社与桌游社共用一张桌子。桌子上只有一个小小的牌子,放了一张表格。

高中就有电竞社团的张天易感觉“总算找到了”,在表格上写上了自己的名字、系别和手机号。比起隔壁动漫社盛装coser的宣传,电竞社很冷清。

比百团大战更冷清的,是在这以后,张天易再也没有听到过关于电竞社的消息。没有加群,没有活动,没有社长,甚至没有人联系过他。张天易形容自己学校的电竞社是有名无实,“幽灵社团”。

在张天易的学校里,除了几个受到学校重视的大型社团,其他社团都会出现断代的情况。尽管电竞社在学校团委正式注册过,但只有在学生想办比赛并且需要电竞社的名号的时候,才会出现,“说白了就是哪个系想玩,就扯过来电竞社的大旗用一下。”

张天易自己组织过一场炉石传说比赛,起初只是睡觉前想和对头睡的室友比一下,结果室友突发奇想,要叫上周围宿舍爱玩炉石的兄弟一起打。两人一合计,决定像直播里的炉石联赛一样,报名者统一抽签,两两对决。

张天易在几个宿舍间吼了一声,让感兴趣的人都来报名,几番扩散最终就变成了张天易口中的比赛,他对记者说,“那就不如让学校里想来的都一起来。”

决定做大之后,张天易和室友才开始系统地商议比赛模式。也就是在这个时候他的室友想到,可以使用电竞社的名头。

由于整体人数不过2000人,学校里的学生组织都很难找到提供足够经费的赞助,即便拉来少量赞助,最终收入也归团委老师管理。如果学生私下拉赞助,是无法在学校内公开进行宣传的。

张天易曾经以电竞社的名义尝试向校团委申请活动经费,但遭到了老师的拒绝,在他们来看,只要是老师不喜欢的活动,是不会批经费的。“(老师的意思)就是说只要你们不捅娄子,可以以一个自生自灭的状态活着。”每人5元的报名费成了他们的唯一经费来源。以电竞社之名办活动比以系的名义号召力更大,但也仅此而已。

因为张天易在系学生会体育部任职,他找到其他系的体育部长帮他一同宣传活动,同时学生会的媒体部负责撰写活动推送,宣传部负责制作推广用的海报去张贴,“学生会都动起来了。”

张天易和室友是最忙的。学校里有代代相传的报名方式,即将个人信息发送到某一手机号上,当时留的是张天易的手机号。张天易需要不断统计报名信息,“最累的其实是把每个人的名字输入到一个小的程序里,随机进行抽签,两两对阵。每打完一轮,就要抽一遍。”五六十人报名,张天易需要输入五轮,“还好到后来越来越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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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强之后的比赛在公休日的线下进行,张天易提前批好了教室。虽然在这所很小的校园里这已经算是一个大型全校性活动,但在比赛现场没有任何宣传物料的摆放。“太贵了,一个百十块。”比赛没有大屏幕和直播,更别提解说,观众只能看到两两对坐的参赛人,想要看到两人的牌组则需要不断走动。因此闻讯前来看热闹的人很多,但是留下的很少。

参赛人也都很“佛系”,大多数人输掉了就走了,“只有留到最后的人知道我们是有奖品的。”张天易为第二、三名准备了不同价值的炉石卡包,这花光了所有报名费,他的室友提议送给第一名一个典藏版的守望先锋预购,并由他个人负担费用,“他说既然办就要办的像样一点。”

只有那一刻,“幽灵社团”不幽灵了,但证据只有存在在网络世界里的那几张稀有卡牌,和躺在冠军的客户端里那个虚拟的游戏。

这两个社团,在北京的两所高校里隔空相对。他们彼此都不知道,他们拥有对方求而不得的东西。迟迟无法真正成型的中国电子竞技协会和迅速发展的腾讯电竞赛事体系,也是类似的对照。

过去二十年里,电竞市场一直都处于瘸腿的状态,就像同一根轴上车轮,无论偏左还是偏右都没法笔直的项目。到底是活在体制的保护之下,自娱自乐一番,还是最大化市场的需求,以寻求团队和自我的超越,不仅仅是在电子竞技这个领域,对这一代的中国年轻人来说都是终极的抉择。

掉队

北京林业大学有个叫五环协会的名字,这个体育属性的社团除了电竞部外,还有桌游、篮球两个其他部。电子竞技在这所校园里,并不是禁忌。

从小就在舅舅的带领下玩CS,之后又开始接触英雄联盟,张翔一直怀有一颗打职业比赛的心。学业为重,一拖再拖,职业变成了他的一块心病。所以张翔说他进入电竞社最初是希望能够找人组队打高校比赛,“小时候的梦想,就是找一群队友,大家是真正的兄弟,打打比赛。”张翔打比赛的愿望给了他必须加入电竞社的理由。

北京林业大学和中国矿业大学(北京)坐落在清华东路的南北两侧,此时路对面,大二的朱家辰想要再一次尝试让自己的社团获得学校认可。

他曾向他的本科导师透露过自己在做电竞社的相关工作,并向她简单解释了电子竞技。“(电子竞技)和其他体育项目是共同的,我觉得她很了解这一点。”这位年逾五十副教授很赞许朱家辰的努力,“老师特别好,特别开明,跟我说‘是好事,你们玩出成绩就行。’”

于是当朱家辰决定再次迈出这一步的时候,他想到了他的导师,“我就说老师您能不能帮我申请一下,我申请不下来。”

一通电话之后,当导师告诉朱家辰,院团委老师同意挂靠的时候,朱家辰兴奋到无法相信。可当朱家辰兴高采烈地来到院团委老师办公室的时候,事情发生的转变让他措手不及。

院团委老师打电话给校团委进行申请,隐约从电话里传来的声音却让朱家辰的心直接从云端跌入谷底——“不行!”——如同半年前朱家辰得到的答复一样简单粗暴,校团委给的理由是组织太多人外出,在校外进行活动,不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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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院团委老师较半年前有所转变的语气和态度给了朱家辰一些安慰,但杯水车薪,无关结果。一年半以前的事情如今仍然能左右朱家辰的情绪。窗外小雨淅沥,窗边的他眼神低垂,声音变得很低,不停用一只手摆弄着桌上的玻璃杯。忽而杯里的水洒出了一点,到了桌上,霎时氤氲一片。

离开了院团委老师的办公室,上了一层楼,朱家辰又跑回到导师的办公室里。直接推门进去,拖了一把椅子到导师的身边,一开口,他的眼泪就从眼睛里涌了出来,“绷不住了。”朱家辰说自己其实很少哭,“但碰到这种可以上升到信仰的事情的时候,人就是绷不住。”

教授不停拍着朱家辰的背,又抽出一张纸巾,递给他,半晌才开口。“老师就一直开导我,让我继续做。”让朱家辰十分庆幸的是,导师在那个时候给了他非常重要的支持,“我觉得在和她讲了(开始做电竞社)之后,她自己有去了解,她知道(电子竞技)它和其他体育项目是共通的,我觉得她很了解这一点。她也非常相信我,相信我不会把大家带入歧途。”

但申请无果,一切照旧。“结果就是熬着,熬到校团委换人为止,熬到一个不是这样的人(为止)。”说完,朱家辰拿起玻璃杯,将阴凉的水一饮而尽。

整个收集的过程中,朱家辰不断地提及的是如何让自己社团里的成员可以开开心心,而摆在朱家辰面前却是如何让校团委的老师认可他和他社团的价值。

2014年,中国电竞的积累在当年迎来爆发,皇族在S系列赛拿下亚军,Newbee在TI上斩获冠军,电子竞技重新回归到主流媒体的视野,选手们赢得比赛获得了更多人的关注。

可接下来的事情却是整个行业并没有做好被推敲和了解的能力,俱乐部管理的问题,赛事执行的水平,没法向社会持续输出优秀价值观的冠军选手,才是真正电竞遭遇的困境。朱家辰对于真正管理一个社团可能也还处于摸索状态。

电竞在进步,可是很多人并没有跟上电竞进步的步伐。

和解

成为五环协会下属电竞部的部长,张翔并没有经历太多曲折。他自然而然显露出的迫切,被同学看在眼里。“特别积极那种,特别想找队伍,特别想找比赛打,特别想招募队员。”上届部长看到他经常在群里找人组队打比赛,觉得他很活跃,便在即将大三的时候将电竞部的担子交给了即将大二的张翔。

在无数次参赛之后,张翔在学校内逐渐找到了和他同样具有参赛欲望的队友组成了校队,“现在的队友我都非常信任他们,不像大一那种玩。”做电竞部长的同时,张翔兼任校队队长和经理,负责给队员安排训练,约训练赛,找网吧老板谈网费,找赞助,“前阵子拉到一个挺大的赞助。”

因为一直非常关注比赛,张翔的朋友给他推荐了一个微星公司的负责人。“当时微星在搞一个项目,叫什么微星高校Dragon Team。”张翔介绍说,当时微星的这个项目,在全国范围内选择了十支高校战队进行赞助,而他仅需填写一个申请,“莫名其妙就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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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翔(左一)和他校队的队友们。

微星为张翔的战队赞助了队服和包括键盘、鼠标、耳机在内的六套外设,“队服挂着微星的标志,短袖的那种,挺帅的。”张翔猜测外设应该是他们多余或者淘汰下来的全新品,虽然队员都对外设没什么特别的需求或偏好,但他感觉“一个队出去打(比赛)统一全套的,多帅!”

与此同时,张翔开始策划一场来自电竞部的、自己以选手之外的方式参与到其中的比赛。有一次,微星的工作人员在其赞助的十支高校战队的微信群中提出希望赞助高校比赛,张翔主动同工作人员进行了接洽,一场《绝地求生:大逃杀》的比赛就确定下了赞助商。

比赛将在北林周边的某家网吧进行,微星承担场地费、提供比赛服务器、奖品和宣传物料,直播、解说、OB等赛事直转播保障很可能也是由微星负责,张翔则负责制定比赛流程和校内的报名宣传。

这不是张翔策划的第一场比赛了。“那次是WGC说要在开学的那个时间办比赛。”WGC联系张翔,希望把林业大学作为王者荣耀校园选拔赛的一站。张翔办比赛,需要提前向学校提交申请手续做好准备,但申请下来之后,WGC的联系人又告诉张翔他要求比赛的时间推迟两个月,“那不可能,我就只能自己办自己的,自己出钱,再加上社费,来办那次比赛。”

宣传海报、易拉宝等等都自己印制。当年招新,张翔的电竞部收到了800多元的入社费,足够覆盖宣传物料。张翔只是说“花不了多少钱”,其他琐碎的工作却让他“头皮发麻”。

同样需要花钱的,还有招新的时候制作传单,当时张翔也找到了隔壁的昊瀚网吧,之后也产生了不再继续合作的念头,“因为挺商业性质。”张翔说招新最多需要两个易拉宝,几百张传单,一张海报,“其实花不了多少钱。但是自己设计的东西,被别人加上东西心里会不舒服。”

当晋级的机会摆在张翔面前的时候,他从一个只想打比赛的选手迅速成长为可以让社团走得更远的管理者。而矿大的电竞社只能继续着之前的状况。

第二次失败之后,朱家辰第二年的招新,依旧是扫楼,依旧是发着同其他社团不一样的彩色传单,依旧是同网吧合作印制,依旧是向领到传单的人赠送网费。“是不太纯粹……但是换一个方面讲,电竞社你可以和其他网吧合作,这也是实力的体现对吧?其他社团的黑白A4纸,我们的彩面,后面还有网吧,还给你赠网费,真的是很不一样的。”

大二开始,凭借一年时间积累下的人脉,朱家辰结识了很多执行公司的工作人员。周而复始的高校赛,执行团队摸索出了自己的一套规则——在校内找到靠谱的人,然后把管理观众的工作交给他,朱家辰就成了这个人。

于是他的生活重心转向了校外的兼职。从开始的电竞比赛,逐渐发展到校外比赛的场地搭建,寻找选手,观赛活动,比赛裁判,甚至寻找拉拉队、帮手游寻找校园推广场地……朱家辰像往常一样忙碌,也获得更多属于自己的兼职收入,而做的事情,一部分与电竞有关,一部分没有。

2016年8月,Wings战队在西雅图获得了DOTA2国际邀请赛的冠军。2016年12月,朱家辰在ROG Day的活动现场见到了他们。不光做观众招募,朱家辰成为水友的一员,上台同Wings战队打了一场水友赛。“被BBC和小明鞭(Wings.Faith_bian)不停夸我的斧王厉害真的开心。”当天晚上他在朋友圈这样写道,“不管做什么开心最重要,这就是我的平安夜。”

2016年9月,教育部在增补的13个高校专业中加入了电子竞技运动与管理。2016年10月,朱家辰所在学校的另一学院新媒体记者就此事收集了他。在收集中,虽然他说他正在尽自己的一份力去发展电竞,但是如果有机会回头,他不会选择电竞专业,因为“我也没那种魄力一条路走到黑。”

朱家辰曾经和家里沟通过从业电竞的想法,并得到家人理解的许可,却在历经了打磨和拨弄之后,自己选择了放弃。没有谁苦口婆心劝说,只是他忽然觉得比起从业电竞,好像考研更实在些。他把这个叫作“及时反馈的进步”。

他回忆起和女朋友争吵的内容,“我说‘我抛弃了电竞!’她说‘你没有。’我说‘我就是抛弃了电竞!’”时至今日,半年时间过去,他谈起来笑得很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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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2016年开始,随着直播平台带入资本,电子竞技市场开始迎来一系列的挑战,之前的从业者开始不断地尝试新的工作,在这个行业里流动性变得空前强烈。

不断地有人被行业的发展所淘汰,当然也不乏看准电竞机会重新入场的“老电竞人”。张翔在林大的电竞社团里迅速的适应了自己的身份,而朱家辰最终也找到了属于自己的定位,但可能和电竞社长并不是完全匹配。

平和

所有新生事物萌发的过程中都在经历类似化茧成蝶的过程,有的抗争,有的忍受,有的改变,最终,一切开始回归平和。

张易刚刚办完了入职手续,在层级分明、循规蹈矩的单位里,大学时让他夜以继日的电子竞技仿佛变成了一场梦。他说他最后一次在学校里做和电竞社团相关的事是在他大三刚开学,拜托几个相熟的朋友和学弟替他去“百团大战”招新。那一次,他成了电竞社这个“幽灵社团”里那个最初的“幽灵”。

张翔则刚刚办完了他策划已久的“吃鸡”比赛。比赛结束的中午,他在朋友圈分享了一张合影。边上摆着写着赞助商名字的易拉宝,最前面一排的人举着张翔为比赛做的横幅,最后面的人几乎看不见脸,却能看到高举着代表着成功的“耶”字手势,几十个男孩子的笑脸在一片绿植的衬托下那么富有生机。几天以前,他才刚刚感叹在一场高校联赛预选赛中的失利,而现在这条朋友圈却已经消失不见了。

朱家辰在得知记者想要去拜访团委老师的时候,他说了一句:“收集完和我说下老师口风,看看学弟有没有成功的可能。”

本文转自电子竞技,作者曹珺萌,文章为作者独立观点,不代表芥末堆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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